“你们是自己滚蛋还是我用枪轰你们走?”胖子不耐烦道。
林靖宇在廊柱后窃笑不已;这胖子虽然迷糊了点,但还算不笨。
而南宫添鸿却脸色不定,咬牙切齿的权衡后,放了一句狠话:“很好,青山不改绿水长流,胖子,还有你这小子,咱们走着瞧,有你们哭的时候。”
胖子怒道:“走不走?唧唧歪歪的,是不是要请你们吃爆米花才肯滚?”
南宫添鸿这次可真是打断牙齿吞下肚,面子和里子都没了,只能灰溜溜的躲在随从后面,大眼瞪小眼的缓步退向店门。
看到这个场面,胖子和林靖宇都乐了,纷纷发出嘘声起哄,这让南宫添鸿一方羞愧的无地自容。
突然,一只大马蜂飞进店里,气氛一时冷场,在场众人全都停止了动作。大家都怕被这脚拇指粗的马蜂给蛰了,一时间都在盯着这马蜂的飞行轨迹。
大马蜂饶了两圈,估计是胖子身上有吃完没抹嘴的蜂糖味道,这小畜生屁股抬起,对准胖子的脸蛋狠狠的扎了过去。
‘嗙’!
各种零碎物件从霰弹枪喇叭口喷射而出,幸好这种古董枪械初速极慢。
被这大马蜂蛰了一下,手忙脚乱之中,吓得胖子手中的霰弹枪走了火——而当时他正指着南宫添鸿一干人等。
那些随从大汉在惊惧之时也没忘记保护少主,一层压一层将南宫添鸿死死的压在地上。
‘嗷!’胖子这时才反应迟钝的发出一声惨嚎,这声嘶力竭的惨嚎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,连林靖宇都忍不住肉疼的吸了一口冷气。
听到枪响,胖子带来的两个伙计吓得差点跟着走火,好在终究控制住了。只是巨大的声音回响在餐厅里,把林靖宇也震的一阵耳鸣。
待硝烟退散,只见店铺大门上被轰出一个脸盘大的洞,旁边还扎着一些刀子、瓦片、筷子等东西。
胖子终于抓住那只大马蜂,一手将它捏扁丢在地上狠狠的碾上几脚,用宗元府的土话骂道:“屌你公龟@#&*”周围发生的事情浑然不在乎。
南宫添鸿推开叠压在他身上的随从,吐出一口唾沫惊惧的骂道:“死胖子,你还真有种开枪啊?算你狠,总有一天我会百倍偿还的。撤……”
说完在他随从的簇拥下飞快的跑出店外,林靖宇在后面看的分明,南宫添鸿这厮屁股上还插着一把叉子,正随着屁股晃动着。
林靖宇一把抱住正在爆粗口的胖子,吓得两个伙计赶紧举枪对着,在胖子惊诧的神色下,林靖宇抱着他的脸猛亲了一口叫道:“胖子,呃!恩公啊!英明啊!此番仗义出手,小弟真是杀身难报。”
胖子嫌恶的将这厮推开,用衣角擦掉脸上的口水骂道:“你这厮莫非是个兔相公?小爷可不好这口,滚滚滚。”
林某人嘿嘿一声挠着头笑道:“恩公哪里话,小弟这是被恩公威武‘熊姿’震撼到。虽说不惧拼命,可谁都不会嫌命长。总之多谢恩公仗义出手,小弟只有百拜顿首无以为谢啊!”
说完,这厮厚颜无耻的弯腰鞠了一躬,胖子闻言也是脸上笑开了花,好在并没有听出‘熊姿’这等揶揄之词。
“哈哈,我突然觉得兄弟你也是个可人啊,真会说话,此次也只是顺手为之,家父曾言四海之内皆兄弟,你我哥两如此投缘,不如烧黄纸斩鸡头……”
好嘛,这就要结拜兄弟了,下一步是不是二拜高堂送入洞房了?
没等胖子说完,林靖宇吓的赶紧抢白道:“大哥?你是天地会呀?”
“什么天地会?”胖子迷糊着问道,两个伙计也放下枪一脸期待着下文。
看见胖子疑惑的神色不像作假,林靖宇长吁了一口气,听见烧黄纸斩鸡头这一桥段,下意识的和前世某个名号为‘天地父母’的组织联想到一起来。
“哈哈,没什么,我叫林靖宇,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?”林靖宇打了个哈哈,算是揭过去。
胖子也不在意,摸着被马蜂蛰肿的半边脸道:“我叫季铆,季节的季,铆接的铆”白了一眼差点笑出声的林靖宇,季铆一本正经的解释,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听到自己名字的反应。
“鸡毛,呃,季铆兄弟,在下这厢有礼了。”强忍笑意,林靖宇也是认真的弯腰拱手致礼道。
胖子接着又问了林靖宇与南宫添鸿的冲突,待听到对方竟然只是为了一把刀时,季铆也是动容道:“南宫世家传承久远,族内宝物无数。”
“就算那个南宫添鸿只是旁支小族后裔,也绝不会随意为了一把刀而大动干戈,看来此刀必是大有文章”
“家父是这宗元府的‘鼎正’,专管军器制造,对各种兵器皆有造诣,可惜前些时日出公差到了省城靖江府,不然可以让家父替兄弟你瞧个端倪。”
鼎正是主管军器工业制造的一个官职,隶属于帝国枢密院军器司,一般都是虎贲境巅峰或者羽林境修为,爵位为男爵才能担任。
在东玄境有许多制造机器都需要靠强大的原力驱动,让修为低下的人去使用这些机器,一下子就会将原力抽干修为尽废。
所以许多高级机器都需要修为高深者来坐镇,实际上他们就是一名修为高深的高级工程师,也难怪胖子能拿的出喇叭口霰弹枪出来,虽然很古董,可就算是下阶贵族也不一定有。
有这么一个实力高强,又在枢密院掌有官职的父亲在,难怪胖子敢将威震南域的南宫世家不放在眼里,更何况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家伙,说不定还是哪个旁支家族的子弟而已,胖子根本没放在心上。
“此事就不麻烦令尊了,小弟已经找人鉴定过了,不过一凡品耳,是那南宫家的小子眼拙自找麻烦,季兄弟不必放在心上。”虽然胖子表现出了正直的人格魅力,但在利益诱惑前,林靖宇可不敢保证别人都是圣人。
胖子挥手散退了两个伙计道:“也罢,不知林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?我观兄弟年纪与我相仿,莫不是去武道宗门深造的吧?”
“正是如此?不知道季兄弟要去何方山门?”
胖子拉过两条长椅,请林靖宇坐下,说:“我老爹想要我继承他的衣钵,可我对摆弄那些大机器毫无兴趣,倒是热爱武道,我们宗元府的宗门大多是教习工坊制造之术的,所以,我想去靖江府七星宗修行,兄弟你呢?”
给胖子倒了杯茶,林靖宇说道:“如此真是巧呀,小弟我也是要去七星宗,届时入宗咱哥两可得互相照应呀。”
“哦,林兄弟哪里人士?你家乡没有武道宗门?为何要远去千里迢迢的七星宗?”胖子疑惑道。
叹了口气,林靖宇说:“我是廉州府人,因为位于边境前线所以没有什么发展,有个武学堂就不错了,武道宗门又怎会在我们那里开山立派。”
边境城市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军营城堡,民生方面不过是其附属而已,毕竟,大兵们可不会事事都自己做吧。
比如喂个马,修补盔甲,制作军服,运输粮草等杂事,正规战士除去日常训练便是休息恢复体力,哪有空做这些杂事。
朝廷在廉州府设立一个公立武学堂也是看在林家伯爵的面子上,不至于太难看,否则按照一般的边塞城市,有没有武学堂朝廷可是漠不关心的。
在胖子家的客栈住了几天,两人也由开始的兄弟相称到后面熟络的互相喊外号,几天相处下来,林靖宇也大致了解胖子的各项事宜。
胖子是紫带凡武境修为,年纪与林靖宇相仿。虽说不喜欢摆弄机器,但其在使用器械上却很有天赋。
比如先前用来对付南宫添鸿等人的霰弹枪就是自己改装的,只是没有经过符文阵列的附刻,其威力最多造成个皮外伤,只是那枪外形很唬人而已。
胖子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,一双肉乎乎的胖手总能灵巧的组装出一些特殊的小玩意,胖子常常为之得意的很。
只是一讨论到武道甚至实战时,胖子总被教做人,事后只能骂林靖宇是粗鄙村夫不懂风雅。
几天后,两人在季铆母亲的允许下,结伴乘坐了专供贵族使用的装甲轨道车,林靖宇沾了胖子的光,终于摆脱了‘交通基本靠走’的模式了。
“你对器械这么有天赋为什么还要去修习武道?况且七星宗也不是以器械著称的宗门啊,我倒是觉得西川行省的唐氏宗门更适合你,他们的武道、器械两项都结合的很好。”林靖宇坐在靠窗的轨道车座位问道。
装甲轨道车是人族在陆地上最大的交通工具,车身覆盖着厚实的装甲,装甲上还有可以伸缩的刀刃来防御那些没有理智的妖兽攻击。
这个世界有许多实力不弱的妖兽存在野外,这些妖兽可是不分种族的对人族与妖族发起攻击,它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。
由于数量过于庞大,且实力也很强悍,两族也是拿这些无脑妖兽没有办法,只要他们不主动进犯两族的城市据点,一般也就放任之。
相比于两族圣战,妖兽如潮般的进攻更令人绝望,那如滔天巨浪的攻击波段,尸横遍野血流漂橹仍死战不退的妖兽狂潮,顷刻间便以碾压的态势将一座坚城碾成齑粉。
好在妖兽狂潮极少发生,在东悬境有记载的历史里也不过才发生过十几次,虽然每次都损失惨重,好在其事态仍是可控的,不然,两族早已被这些无畏的妖兽消灭殆尽了。
看了一眼被轨道车刀刃切成两半的妖兽,鲜血扑在车窗特制玻璃上缓缓流动着往下滴,季铆说道:“从小在家父的影响下,我耳濡目染对器械一道颇有心得,只是武道一途实在不堪,想在两者间平衡只能去以武道出名的宗门修习。”
“再说西川离咱们这有几千里远;看到窗外的妖兽没?估计没走到那就被吃的骨头都没了。要知道这次乘坐轨道车也是用了我父亲的关系才拿到两张票,出了南岭西路行省就不好使了。”
从廉州府到邕宁府,再到宗元府,林靖宇也不是没见过妖兽,不过都是些比较温和的妖兽,不主动攻击它们是不会有麻烦的。
只是这装甲轨道车一路呼啸而过,沿途的妖兽都被惊吓到,更有甚者,一些妖兽中的头领还会认为是一种挑衅,会命令麾下子民向装甲轨道车发起悍不畏死的攻击行为——这些妖兽可分不清活物死物。
“况且,西川唐氏宗门只收唐氏本族子弟,外姓弟子几乎学不到什么真材实料,去了也是白费劲。再说七星宗离宗元府也不远,有空我还可以回家陪陪父母,何乐而不为?”胖子继续说道。
林靖宇闻言沉默良久;虽然外公林云鹤说的比较委婉,说让自己出来游历磨砺自己,可又何尝不是让自己避祸?或者说难听点就是怕被人抓住把柄。
毕竟林云鹤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,整个家族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里捏着,一个不慎就会被文官集团抓住机会诛连满门。
因此而离开的林靖宇虽然没有说什么,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哀伤,因为要逃亡,与母亲离别,此去千里,就怕会变成一种‘子欲养而亲不待’的遗憾。
再有自己那温柔善良的妻子,林靖宇面对着轨道车的窗外,几乎隔着千里看见李月华正在对自己调皮微笑的倩影……
路上两人继续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,比如异性,十几岁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是半大小子,对男女之事也是好奇懵懂,但这并不阻碍他们对心慕姑娘的想象,当然,画面就不怎么登的上大雅之堂了。
前世信息发达,林靖宇电脑里某些命名为‘学习资料’的奇怪文件夹里,总是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容量,不懂行的人往往认为这是个学习勤奋的孩子,实际嘛,你懂的……
对于林靖宇讲的一些关于女孩的事情,季铆可真是如天神般仰慕。虽然父亲贵为爵士,可胖子在严厉的家教下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适龄异性。
甚至在季母的严厉管理下,府中侍女也是年纪偏大长相偏下,看起来就很让人放心的中年妇女;这即防小的乱来,也防老的吃窝边草,可谓一举两得。为此,季母尤为自豪,认为自己御夫教子有道,常常向三姑六婆传授经验。
对于季母这种‘独裁’的做法,林靖宇也是哭笑不得;谁说男人的控制欲强?女人还不是一样?连儿子都不放过,难怪季铆会如此崇拜林靖宇。
听着林靖宇在那说的天花乱坠,隔壁座位的几个女孩也是小脸红的通透,听林‘大师’说到露骨处,这些姑娘还会啐一口骂道:“臭流氓!”
一脸无辜的林靖宇听到这句话也是颇为无奈,这种程度的荤段子在前世根本连入门级都算不上,倒是没想到这些姑娘的脸皮这么薄。
季铆可就不一样了,看着那几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不断挤眉弄眼,一副猪哥样简直不忍直视,就像坐了十几年牢没见过女人的老囚刚放出来一样。
可惜季猪哥长相实在是欠奉,还有点微胖,虽然长着一副憨厚老实的脸面,可是那挤眉弄眼的下流胚实在是可恶。
有一个姑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举起小拳头示威的朝胖子比了过来,指关节传来的噼里啪啦声把‘胆小’的胖子给吓的缩了回去,惹得女孩们一阵娇笑。
别看胖子在林靖宇面前大大咧咧的十分开朗,在异性面前可就是个小白兔了,从小在母亲的‘教育’下——女人同等于吃人老虎。
世界上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眼红嫉妒,不和谐的声音在哪都有,特别是在女孩面前,总有许多想出风头讨欢心的家伙。
“无耻淫贼,当众调戏贵胄之女,我等正派之士不屑与尔等为伍,你们两个,给我滚到车厢接缝处,下一站自行下车,否则打断你们第三条腿。”一个身着华服,长相还算俊朗的少年摇着一把纸扇戟指怒喝着林靖宇两人。
少年旁边还站着几个同龄人,看样子是一路同行去参加七星宗考核的;装甲轨道车的车票有限,且宗门不许带仆役,为的就是磨去贵胄的纨绔之气,所以这些人不是华服少年的奴仆。
“薇薇,人只有两条腿,哪来的第三条腿?这家伙难道不会数数么?”一个身材娇小长相甜美的少女天真的向身旁同伴‘虚心请教’道。
被问的女孩顿时一脸尴尬,她白了一眼华服少年,随即伸手攀附在娇小女孩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;看来也是一个老司机。
闻言,娇小女孩也是臊了一个大红脸,怒瞪了一眼华服少年啐道:“我当是什么正人君子,原来也是臭流氓一个,哼!”。